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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若溪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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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歌燕舞、佳肴陈酿,只有享用这眼前一切美好的人的不懂得真正的欣赏。他们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自都有各自精细的算盘。觥筹交错期间,便是针锋相对之时。大家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了几句,但碍于是宫宴之上,所以都没有什么激烈的冲突。

    精美的菜肴一道道上来,终于轮到了凝脂盼兮,七王爷知道这一定是若溪的杰作,这个名字还是七王爷给取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叫——凝脂盼兮,好不好?”

    “凝脂盼兮?好名字。”若溪欢快的答应着。

    一想起若溪,七王爷更觉得齐明殿里太过喧闹和压抑,他决定出去走走。

    殿后是一处小花园,七王爷兴奋的朝着既定目标走去,这是个比较僻静的小园子,加之今天大家都在忙于宴会,忙累了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躲起来偷懒,所以这里就显得更为安宁。七王爷远远的就看见那个令他这几日为之担惊受怕的,他最为熟悉的身影——在中秋的月光下,纤小而又不乏玲珑,羸弱里又透出挺拔。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这几天让我好担心,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没有,我都挺好的。”若溪轻柔的应答。

    “本要找机会你好好说几句话,但你知道……”

    “嗯,我们还是平时的时候少说话,少见面,否则我怕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你记得,有事情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胡庖长是我的人,他可以想办法把消息递给我。”

    “嗯,多谢王爷。”

    “你谢我做什么?若溪,你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能不能不要查了,或者我来帮你查?”

    “不,七王爷,我娘还成日在你府上以泪洗面,作为他们的女儿,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给我爹一个公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怎么回去面对我娘?”

    “我可以帮你查啊,你这样太危险了。”

    “王爷也不能天天留宿皇宫,这御膳房的事儿,还是在御膳房里好查的。”

    “好了,我说不过你。总之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告诉我。”

    浣若溪的父亲曾是前一任的御膳房庖长,最早是七王爷朝阳王府里的庖长,因有一次先皇去朝阳王府看望生病的七王爷时,品尝了浣师傅的手艺,甚是觉得可口,于是招到宫中御膳房。

    朝阳王成年后单独立府,他向来敦厚善良,对于下人们也都是关爱有加,特在府里辟出一处小院,可以让他们在府内安家,一方面他们在府里生活,照顾府中的事务也就方便的多,另一方面,七王爷也把他们当成了府中的家人一般。

    浣若溪十一岁那年,父亲升为庖长,于是她随父母一同搬入朝阳王府,王府里自然是比在外边街头巷尾规矩多,但是这浣若溪在府外闯荡惯了,在府中她也是不知收敛,一日,她在厨房帮忙打杂的时候,母亲让她去给王爷和王爷的老师送茶,谁知走到门口她听到老师正在给王爷上课,浣若溪就在外边悄悄的听了一会儿。

    “殿下,管仲买鹿制楚、买狐降代,我们都讲完了,请问殿下有何感想?”

    “我觉得真的是妙哉妙哉,不用动一兵一卒,老百姓也少受战争之苦,就可以通过此等妙计得以收付一国,真的是大快人心!”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浣若溪端着茶水走了进去,“战争可以兵不血刃,可百姓并不是没有流离失所,先生所讲的两个典故中,一个是人们忙于猎鹿,另一个是忙于去深山处捕狐,两件事情都要背井离乡,而二十四月而不得一,而这二十四个月以后全国都没有粮食了只能投降,可是百姓饿死了多少?妻离子散了多少?家破人亡了多少?战争的损失是损失,百姓的损失就不算做损失吗?国家没有少一支军队,可是百姓家里少了一个人对于这户人家都是灭顶之灾。”说道动情之处,浣若溪还高高的举起了茶杯,似乎要摔杯发泄,可这杯子刚刚举起来,她就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乖乖的把茶杯端端正正的送到王爷和老师面前。

    “你是谁?”七王爷好奇的问道。

    此时已有其他婢女把消息传到浣母耳朵里,浣母赶紧赶来,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这是我跟浣庖长的女儿,刚刚才搬进后院,她还小不懂规矩,我回去好好教她。”

    七王爷走过去,双手搀扶起浣母,“我们府里没有这么多规矩,您老不用太紧张,我看她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凡的,读过书?”

    “唉,这孩子自小就不让人省心,我跟她爹都希望她好好学学厨艺,有了一身本事,将来也好在府上做事,可是她偏偏喜欢读书,进府之前天天蹲在学堂后边听老先生讲课。”

    “既是喜欢读书,那你以后就跟我一起上课如何?”

    “真的?”浣母惊诧道。

    “真的!”浣若溪惊喜道。

    “真的,以后你就做我的书童伴读。”七王爷眼中盛满了真诚。

    那一天是浣若溪十一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刚刚成年的成怀也是莫名的兴奋,眼前的女子让他莫名的欢喜,那一整天都是明亮而轻快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能有如此独立的见解和直率的性格,尽管她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不同,而就是这不同才令他若获至宝。

    自那以后,成怀每日读书都是与若溪一同,如果是有差事几日不在府内,他依然安排其他老师给若溪上课,浣若溪不可一日不读书,勤奋精神远远超过了成怀。

    他二人就这么一同与诗书相伴的过了五年,五年里,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思想和精神都紧紧的连在了一起,有时候成怀更加佩服浣若溪新颖独特的见解,她曾经在市井民间生活过,知道老百姓的疾苦,能从他们的角度看问题,虽然成怀办差有时也要与百姓打交道,但那些多数都是生活殷实的商人,所以有时候成怀遇到问题,更愿意问问若溪的看法,这个女孩子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伴读一个婢女,她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讲,已经成为成怀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安稳的过下去,可是,直到去年,先皇病重,成怀整日里要去请安,功课也没有好好上,也有几日是没有见到若溪的,等再见到若溪,就是若溪来求他,求他把她送进宫里,她要找她的父亲。

    这宫中御膳房以往都是每月有三天假期,浣庖长可以回朝阳王府看看妻子和孩子,可是他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回过朝阳王府了,成怀内疚了很久,恨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宫中的异样,他疏于对若溪的关心,他劝了若溪很久,但是若溪的想法很难被改变,能做的,就是在背后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其他的危险和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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