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尝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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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关系
校运会过后，天气真的冷了好多，学校里面的树叶终于开始开始落下，踩上去“沙沙沙”的，感觉到了冬季的干涩感。打下就全都是冬天的地盘了，倔强的广东彻底入冬成功。
早上的时候，我们宿舍应该是在比较早的时段出门的，6点45分，全宿舍都已经搞好内务卫生并且出门了（因为掌握了宿舍内务扣分的窍门，所以现在搞卫生更有技巧了，也快多了）。
我们几个经常会是整栋女生宿舍楼最早下楼的一批人，甚至有时刚刚下到楼下，楼长才起床来开门，还讶异天这么冷，我们怎么起来这么早。
其实大家都很想再睡久一点的，再在温暖的被窝待久一点，包括我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6点20 的起床号，我就下意识地从暖暖的被窝里面起身来，一秒钟也不愿意耽误。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去阳台那边接着冰冷的水刷牙洗脸。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宿舍，冬天的确是非常难熬。
当时的自己的真的是瘦不拉几的，干干巴巴不带一点肉腥。冷冬里，最难熬的莫过于晚上睡觉的时候了，我要盖着被子好久好久，才能把身子暖起来睡着。虽然寒冷大大影响了我的睡眠，第二天我还是照样早起。宿舍的女孩子们也都如此，没有人抱怨过一句话，明明她们可以睡得稍微晚点的。
早上要从宿舍楼走到饭堂真的是一项巨大的考验，楼下的大门口刚好是风口，再困的人被这恶风吹这么一下，神志不清的人也能瞬间清醒。我们的宿舍最早把灯关上，而我们班的灯又是最早点亮的，女孩子们就在教室里面吃早饭，或者边听广播的起床歌，一边补昨晚的作业。
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早起能有成就感，第一个到达教学楼，点亮教室的灯很有成就感。
天气虽然寒冷，但是有的人内心却十分的躁动。
隔壁502宿舍的舍长吴蕊，今天穿得很单薄就过来了。她学着彭芷韵带了个黑框眼镜，总是时不时用手去把它托起，还是用双手抵在太阳穴那里，推眼镜的两边，顺便挤一挤她发育优越的地方。
其实吴蕊带了一件很厚的外套，就放在她的书箱上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披上，还一直都在教室里面冷飕飕地抖着。吴辉荣看着她，好像十分心疼的样子，趁着课间，他和吴蕊的同桌换了位置，她便假装虚弱地趴在桌子上，他把自己的外套给她套上。
弱弱的女子惹人怜。
吴蕊和吴辉荣的暧昧情况，好像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而吴远航，我的新同桌，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吴辉荣和吴远航都是吴蕊众多的“哥哥”之一，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的，不知道他们拜把子的时候有没有选好日子。
我向来是不太喜欢吴蕊的，502的小伙伴们说，大冷天的，吴蕊故意穿得这样单薄，是为了博取男生们的怜爱。
“而且你没发现吗，吴蕊特别喜欢穿那件运动服外套，她几乎都不怎么穿那个西装外套，因为运动服外套的拉链可以拉得很低！她可是没有穿内衣的啊！”彭芷韵时不时就过来和我“爆料”，她说还有很多关于吴蕊的事情，都是吴辉荣私底下告诉她的，但她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就没一一和我说。
我看着身边的彭芷韵在挤眉弄眼的，只觉得她是一个恶趣味的人，再加上吴辉荣对吴蕊的在乎我都看在眼里，并不是很相信这个男生会有两幅面孔。
“那西装外套还直接开深V咧，她喜欢露怎么不直接穿西装外套？你又在那里瞎说！”穿什么校服好像是别人的自由吧？
我一开始是不相信彭芷韵的话，虽然她一直都强调，这些都是当事人和她说的“独家猛料”，所以内容的真实性有保证。但是我还是觉得，哪来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啊。
不过，看着我的同桌和吴蕊、吴辉荣他们之间的互动，真的不能怪彭芷韵多想了，事情好像真的按照她说的那样发展着。
吴辉荣、吴远航和吴蕊貌似每天都三人行，无论去到哪里，都互相粘着，走得很近。私底下有人打趣道他们几个简直就是“三无恋爱”（三吴恋爱）。
这样的恋爱模式有点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外，但迟钝的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有一次课间的时候，吴远航突然问起我，“忻姐，你们女孩子会喜欢什么圣诞礼物呀？”他拿出了一张纸，把自己想到的礼物都一一列在上面，还一个劲儿地说“你觉得吴蕊会喜欢这个礼物吗？”，或者是“晚上你去不去502？帮我带点东西给吴蕊。”诸如此类的话。
吴远航对吴蕊绝对不是什么“哥哥妹妹”的事情这么简单。
“恕我直言，闲钱真多啊吴远航。”虽然很烦彭芷韵叽叽喳喳的大嘴巴，但是我其实也没少找她说起“三无恋爱”的事情，言语之中还觉得吴蕊挺幸福的，还有男生这么用心的给她挑圣诞礼物。
“不过我也有奶油饼干吃哈哈哈，每次吴远航去给吴蕊买东西，都会捎几包奶油饼干给我。”我和彭芷韵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这让她十分的不爽，好像是我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一样，让彭芷韵觉得她之前的铺垫都白费了。
“你信不信？”彭芷韵非得说服我相信这件事情，好像我不相信她所说的，就是我质疑她“专业水平”一样。
“今晚，今晚你跟着我去琴房，他们每天晚上都在琴房的！”
“校医室二楼还是三楼的那个琴房吗？他们又不懂弹琴，去琴房干嘛。”
“吴蕊会一点点……啊这都不重要！他们在琴房约会啊！我都要被你气死了！三个人哦！注意是三个人！”
我觉得我再不跟着彭芷韵去看看的话，她一定会狠狠地揍我，于是乎我就答应了。
我知道彭芷韵口中的琴房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下了晚自习之后，那些人去到校医室那边是要干什么的（校医室就在我们宿舍楼的隔壁，隔了一条巷子而已，之前我们就是在这条巷子里面发现佟玥影哥哥和罗涵朵的）。
之前我就和弹钢琴的朋友来过这边：原本这里并不是校医室，而是艺术楼，学校是打算把这栋小楼专供艺术课程用的。后来学艺术的学生实在是不多，一楼就划分为两间校医室以及一间舞蹈室，二楼三楼是绘画室、琴房还有不用的空教室。空教室早早就上锁了，学生们进不去；绘画室有专门的绘画艺术生守着，因为他们的画都基本放在这个教室，所以不愿意把其他无关的人放进来。于是就只剩下琴房了。
通往琴房的楼梯十分狭窄，脚下青底绿点的瓷砖已经脱落了不少，上到二楼就能看见绘画艺术生们在墙面上的涂鸦，膨大的画面五颜六色的，图案经常换。唯一不变的是，每次只要拐弯到这里，看到这些肆意的涂鸦，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向着我们呼喊：
“欢迎来到法外之境，请随意放肆。”
琴房里面只有两架旧钢琴，分别放置在教室前后；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着的不是数学公式或英语作文，而是虚情的表白与恶意的诅咒；整个教室随意乱摆着破损的旧桌椅，反正也没有人会来这里上课，不需要摆放的那么的整齐，也不在意学生们能不能坐下；教室的四角全部都是纸屑和垃圾，新的扫把放置在角落还没有人用过就已经断成两截了；窗帘的推拉杠卡死了，没办法全部打开迎接阳光，头顶的白炽灯四盏坏了两盏，白天黑夜都很昏暗；老师几乎都不会来这里。
弹钢琴的朋友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直摇头，这样的环境怎么能弹出好曲子？她勉为其难地弹了一首，然后带着艺术家的傲性，说再也不来这亵渎艺术的地方了。
这样的环境，被专注艺术的学生们嗤之以鼻，却成为了某些学生“梦寐以求”的天堂，翘课也要来到这儿，寻求刺激一番。
晚修还没上完，“三吴”早已经没了人影，等我和彭芷韵来到琴房的时候，只看见他们三个正聚在教室里面，好一副“动人”的场面：吴蕊的脑袋枕在吴辉荣的大腿上正躺着，吴辉荣一边看手机，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吴蕊的头发，而吴远航坐在一旁在玩手机，还时不时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聊着。在这三个人的身上，我看到了粉红色的光。
吴辉荣看见我们过来，倒也不惊讶，他还很淡定地向我们招了招手。
“哇吴辉荣，你们几个人很浪啊！”我不由地说，他笑了笑，说吴蕊困了，但是教室人太多了，吴蕊睡不着。
“困了？困了干嘛不回宿舍睡觉哦？”我一向都理解不了他们说话的点。
“因为吴蕊要我们陪着啊，是不是啊妹妹——”吴辉荣用手捏扯着吴蕊的脸颊，吴远航也顺势过来掐了一把她。
“哎呦！恶心巴拉的你们三个。”彭芷韵抱着双手，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吴蕊你还睡得着哦！”我看着他们三个如此的“和谐”，真是想不通。
吴蕊甜甜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6班的那个吴乐欣和你什么关系啊吴远航？”
“她是我女朋友啊。”吴远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像我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一般。好嘛，这家伙分得还挺清的。
“吴蕊吴乐欣再加上你们两个家伙……”我掰了掰手指头算了起来。“咦，你们四个人怎么都姓吴啊，还是说你们只找姓吴的？”
“巧合而已啊。”
“这说明姓吴的都长得很好看，而且很招人喜欢！”吴辉荣故意怼了我一句。行吧，没见过别人这样夸自己的，如此大言不惭。
彭芷韵站在一旁，故意给我使了个眼色，好像是在和我炫耀，她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内心在说“彭芷韵啊，真有你的！”。
眼见为实，我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用再打扰他们了。“行了，那我走了。”
“忻姐要走了吗？”吴蕊好像终于等到了我们俩要走的这一刻，开心得突然说起话来。
“废话我留在这里干什么？”说完就扯着彭芷韵往外走。
彭芷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我拽着手往门外走了。“章錾忻你轻点！我这只手之前脱过臼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一路上，彭芷韵又忍不住八卦的心情，陆陆续续地给我补充了好多关于他们的细节，包括6班的那个吴乐欣。
“听吴远航说，那个6班的吴乐欣很不喜欢你。”她说。
“很不喜欢我？我干嘛了，招她惹她了？”我感到莫名其妙，彭芷韵也觉得我平白无故受了冤屈似的。
“吴乐欣和吴远航甚至还为你拌过嘴，他女朋友觉得吴远航有个女同桌，所以很没有安全感，就想着让吴远航去找班主任换个男同桌，吴远航说她小题大做，一直都没有和班主任提起换同桌的事情，吴乐欣可能明着说了几句你的坏话，然后吴远航应该是还替你说了话吧，所以他女朋友还挺有意见的。”
“哎，她女朋友是瞎的吗？搞不清楚状况？好像吴蕊那边的情况比较严重吧？”这群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无端端地把我扯了进来。“要是让她看到琴房里面的事情，那吴乐欣岂不是要晕过去了？”
“吴乐欣不讨厌吴蕊，是因为吴远航把关系说清楚了，吴蕊就是他的妹妹！但是你不清不楚啊！你是什么身份出现在吴远航身边的呢？”
“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关系乱得跟绕口令似的，他们还觉得自己很拎得清。还问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他爸爸！”
原本吴远航老找我聊那些有的没的我就已经很烦了，现在还无端端地被人怀疑，真的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吴远航也跟我说过他女朋友太计较了，当时我还没有当回事，现在我知道了，又是个吃醋鬼。”
彭芷韵很开心我终于有了骂人的战斗力。
“这才对嘛忻姐！反正吴远航他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怕什么，见到他那个女朋友就怼她啊！”她一向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然是想我加入这阵营。
“太无聊了他们，就是作业太少，才搞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怪不得每次走过6班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一双仇视的眼睛在盯着我。看来我的直觉很是很准的。
我不时回头看看琴房那边的方向，灯还在亮着。“他们每天晚上都在这边吗？班主任知不知道啊，也不管管？”
“管啊，怎么不管，班主任不是经常找吴辉荣和吴远航去办公室嘛？不过就是没有把吴蕊叫过去而已，应该是顾及到吴蕊是女孩子，所以不是很想对她说很重的话吧？”
我装作班主任的口吻说了句“一天天的都不读书了”，又想起刚刚吴蕊无声的笑容。只能说，每个人在这个阶段重视的东西不太一样吧，所以我才对这些有的没有的“真爱”如此的不上心。
走着走着，我想起来，上数学课的时候，吴远航把自己的镜子给砸碎了，然后用尖尖的镜玻璃，学着网络上那些非主流的网友，硬生生地往自己的手上刻。这“血纹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下手轻了没个痕迹，下手重了会搞得伤口很大，到处都是血，有时候正在上着课，他们又不肯去校医室止血，生怕老师们发现他们自残。
吴远航在自己的左手手臂刻了个“W”，模棱两可的，不知道到底在纪念谁，这样的话既可以向自己的女朋友表忠心，又能够讨好自己的“妹妹”吴蕊。
但是每次看到吴远航用镜子刻自己的手，我怕都觉得很血腥，尤其是闻到那股子血味的时候，头皮不由地发麻。他们就没有感觉到疼的吗？更甚者用刻刀直接开划，巴不得把自己的手臂全都刻上字。
我之前看着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痛……吗？”
“爱情更痛。”吴远航说。
我当时真的是内心一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有那么几个课间，吴远航虽然已经有了“女朋友”吴乐欣，却还在为自己的男女关系发愁，不时吐槽着吴乐欣那些不好的方面，好几次还试探性地问我：
“忻姐，你觉得我们俩有可能成为情侣吗？很多情侣都是从同桌做起的耶！”
不了吧，理由就是，爱情更痛这句话实在是太狗扯了。
后来我知道，不仅仅是吴远航会干这种的事情，很多男生甚至女生都喜欢学着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表决心。那个时候刚好是非主流文化最盛行的时刻，伤感的QQ空间里，非主流网友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学校抓风纪风貌很严格，这些人不得已放弃了非主流的奇装异服，但却把那种“爱情甜到忧伤”的文化学得透透的。有一次班主任让大家写一些座右铭，贴在自己的桌面上来鼓励自己，新转学过来的那个柯维鹏直接在桌面上刻“爱情是条狗，给根骨头跟着走”，班主任不得不去给他换张新桌子。
我是欣赏不来这些东西了，平时看这些非主流语录也只是当做段子取乐一番，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把这些话当作人生信条。
奇怪的关系
校运会过后，天气真的冷了好多，学校里面的树叶终于开始开始落下，踩上去“沙沙沙”的，感觉到了冬季的干涩感。打下就全都是冬天的地盘了，倔强的广东彻底入冬成功。
早上的时候，我们宿舍应该是在比较早的时段出门的，6点45分，全宿舍都已经搞好内务卫生并且出门了（因为掌握了宿舍内务扣分的窍门，所以现在搞卫生更有技巧了，也快多了）。
我们几个经常会是整栋女生宿舍楼最早下楼的一批人，甚至有时刚刚下到楼下，楼长才起床来开门，还讶异天这么冷，我们怎么起来这么早。
其实大家都很想再睡久一点的，再在温暖的被窝待久一点，包括我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6点20 的起床号，我就下意识地从暖暖的被窝里面起身来，一秒钟也不愿意耽误。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去阳台那边接着冰冷的水刷牙洗脸。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宿舍，冬天的确是非常难熬。
当时的自己的真的是瘦不拉几的，干干巴巴不带一点肉腥。冷冬里，最难熬的莫过于晚上睡觉的时候了，我要盖着被子好久好久，才能把身子暖起来睡着。虽然寒冷大大影响了我的睡眠，第二天我还是照样早起。宿舍的女孩子们也都如此，没有人抱怨过一句话，明明她们可以睡得稍微晚点的。
早上要从宿舍楼走到饭堂真的是一项巨大的考验，楼下的大门口刚好是风口，再困的人被这恶风吹这么一下，神志不清的人也能瞬间清醒。我们的宿舍最早把灯关上，而我们班的灯又是最早点亮的，女孩子们就在教室里面吃早饭，或者边听广播的起床歌，一边补昨晚的作业。
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早起能有成就感，第一个到达教学楼，点亮教室的灯很有成就感。
天气虽然寒冷，但是有的人内心却十分的躁动。
隔壁502宿舍的舍长吴蕊，今天穿得很单薄就过来了。她学着彭芷韵带了个黑框眼镜，总是时不时用手去把它托起，还是用双手抵在太阳穴那里，推眼镜的两边，顺便挤一挤她发育优越的地方。
其实吴蕊带了一件很厚的外套，就放在她的书箱上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披上，还一直都在教室里面冷飕飕地抖着。吴辉荣看着她，好像十分心疼的样子，趁着课间，他和吴蕊的同桌换了位置，她便假装虚弱地趴在桌子上，他把自己的外套给她套上。
弱弱的女子惹人怜。
吴蕊和吴辉荣的暧昧情况，好像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而吴远航，我的新同桌，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吴辉荣和吴远航都是吴蕊众多的“哥哥”之一，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的，不知道他们拜把子的时候有没有选好日子。
我向来是不太喜欢吴蕊的，502的小伙伴们说，大冷天的，吴蕊故意穿得这样单薄，是为了博取男生们的怜爱。
“而且你没发现吗，吴蕊特别喜欢穿那件运动服外套，她几乎都不怎么穿那个西装外套，因为运动服外套的拉链可以拉得很低！她可是没有穿内衣的啊！”彭芷韵时不时就过来和我“爆料”，她说还有很多关于吴蕊的事情，都是吴辉荣私底下告诉她的，但她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就没一一和我说。
我看着身边的彭芷韵在挤眉弄眼的，只觉得她是一个恶趣味的人，再加上吴辉荣对吴蕊的在乎我都看在眼里，并不是很相信这个男生会有两幅面孔。
“那西装外套还直接开深V咧，她喜欢露怎么不直接穿西装外套？你又在那里瞎说！”穿什么校服好像是别人的自由吧？
我一开始是不相信彭芷韵的话，虽然她一直都强调，这些都是当事人和她说的“独家猛料”，所以内容的真实性有保证。但是我还是觉得，哪来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啊。
不过，看着我的同桌和吴蕊、吴辉荣他们之间的互动，真的不能怪彭芷韵多想了，事情好像真的按照她说的那样发展着。
吴辉荣、吴远航和吴蕊貌似每天都三人行，无论去到哪里，都互相粘着，走得很近。私底下有人打趣道他们几个简直就是“三无恋爱”（三吴恋爱）。
这样的恋爱模式有点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外，但迟钝的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有一次课间的时候，吴远航突然问起我，“忻姐，你们女孩子会喜欢什么圣诞礼物呀？”他拿出了一张纸，把自己想到的礼物都一一列在上面，还一个劲儿地说“你觉得吴蕊会喜欢这个礼物吗？”，或者是“晚上你去不去502？帮我带点东西给吴蕊。”诸如此类的话。
吴远航对吴蕊绝对不是什么“哥哥妹妹”的事情这么简单。
“恕我直言，闲钱真多啊吴远航。”虽然很烦彭芷韵叽叽喳喳的大嘴巴，但是我其实也没少找她说起“三无恋爱”的事情，言语之中还觉得吴蕊挺幸福的，还有男生这么用心的给她挑圣诞礼物。
“不过我也有奶油饼干吃哈哈哈，每次吴远航去给吴蕊买东西，都会捎几包奶油饼干给我。”我和彭芷韵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这让她十分的不爽，好像是我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一样，让彭芷韵觉得她之前的铺垫都白费了。
“你信不信？”彭芷韵非得说服我相信这件事情，好像我不相信她所说的，就是我质疑她“专业水平”一样。
“今晚，今晚你跟着我去琴房，他们每天晚上都在琴房的！”
“校医室二楼还是三楼的那个琴房吗？他们又不懂弹琴，去琴房干嘛。”
“吴蕊会一点点……啊这都不重要！他们在琴房约会啊！我都要被你气死了！三个人哦！注意是三个人！”
我觉得我再不跟着彭芷韵去看看的话，她一定会狠狠地揍我，于是乎我就答应了。
我知道彭芷韵口中的琴房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下了晚自习之后，那些人去到校医室那边是要干什么的（校医室就在我们宿舍楼的隔壁，隔了一条巷子而已，之前我们就是在这条巷子里面发现佟玥影哥哥和罗涵朵的）。
之前我就和弹钢琴的朋友来过这边：原本这里并不是校医室，而是艺术楼，学校是打算把这栋小楼专供艺术课程用的。后来学艺术的学生实在是不多，一楼就划分为两间校医室以及一间舞蹈室，二楼三楼是绘画室、琴房还有不用的空教室。空教室早早就上锁了，学生们进不去；绘画室有专门的绘画艺术生守着，因为他们的画都基本放在这个教室，所以不愿意把其他无关的人放进来。于是就只剩下琴房了。
通往琴房的楼梯十分狭窄，脚下青底绿点的瓷砖已经脱落了不少，上到二楼就能看见绘画艺术生们在墙面上的涂鸦，膨大的画面五颜六色的，图案经常换。唯一不变的是，每次只要拐弯到这里，看到这些肆意的涂鸦，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向着我们呼喊：
“欢迎来到法外之境，请随意放肆。”
琴房里面只有两架旧钢琴，分别放置在教室前后；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着的不是数学公式或英语作文，而是虚情的表白与恶意的诅咒；整个教室随意乱摆着破损的旧桌椅，反正也没有人会来这里上课，不需要摆放的那么的整齐，也不在意学生们能不能坐下；教室的四角全部都是纸屑和垃圾，新的扫把放置在角落还没有人用过就已经断成两截了；窗帘的推拉杠卡死了，没办法全部打开迎接阳光，头顶的白炽灯四盏坏了两盏，白天黑夜都很昏暗；老师几乎都不会来这里。
弹钢琴的朋友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直摇头，这样的环境怎么能弹出好曲子？她勉为其难地弹了一首，然后带着艺术家的傲性，说再也不来这亵渎艺术的地方了。
这样的环境，被专注艺术的学生们嗤之以鼻，却成为了某些学生“梦寐以求”的天堂，翘课也要来到这儿，寻求刺激一番。
晚修还没上完，“三吴”早已经没了人影，等我和彭芷韵来到琴房的时候，只看见他们三个正聚在教室里面，好一副“动人”的场面：吴蕊的脑袋枕在吴辉荣的大腿上正躺着，吴辉荣一边看手机，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吴蕊的头发，而吴远航坐在一旁在玩手机，还时不时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聊着。在这三个人的身上，我看到了粉红色的光。
吴辉荣看见我们过来，倒也不惊讶，他还很淡定地向我们招了招手。
“哇吴辉荣，你们几个人很浪啊！”我不由地说，他笑了笑，说吴蕊困了，但是教室人太多了，吴蕊睡不着。
“困了？困了干嘛不回宿舍睡觉哦？”我一向都理解不了他们说话的点。
“因为吴蕊要我们陪着啊，是不是啊妹妹——”吴辉荣用手捏扯着吴蕊的脸颊，吴远航也顺势过来掐了一把她。
“哎呦！恶心巴拉的你们三个。”彭芷韵抱着双手，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吴蕊你还睡得着哦！”我看着他们三个如此的“和谐”，真是想不通。
吴蕊甜甜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6班的那个吴乐欣和你什么关系啊吴远航？”
“她是我女朋友啊。”吴远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像我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一般。好嘛，这家伙分得还挺清的。
“吴蕊吴乐欣再加上你们两个家伙……”我掰了掰手指头算了起来。“咦，你们四个人怎么都姓吴啊，还是说你们只找姓吴的？”
“巧合而已啊。”
“这说明姓吴的都长得很好看，而且很招人喜欢！”吴辉荣故意怼了我一句。行吧，没见过别人这样夸自己的，如此大言不惭。
彭芷韵站在一旁，故意给我使了个眼色，好像是在和我炫耀，她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内心在说“彭芷韵啊，真有你的！”。
眼见为实，我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用再打扰他们了。“行了，那我走了。”
“忻姐要走了吗？”吴蕊好像终于等到了我们俩要走的这一刻，开心得突然说起话来。
“废话我留在这里干什么？”说完就扯着彭芷韵往外走。
彭芷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我拽着手往门外走了。“章錾忻你轻点！我这只手之前脱过臼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一路上，彭芷韵又忍不住八卦的心情，陆陆续续地给我补充了好多关于他们的细节，包括6班的那个吴乐欣。
“听吴远航说，那个6班的吴乐欣很不喜欢你。”她说。
“很不喜欢我？我干嘛了，招她惹她了？”我感到莫名其妙，彭芷韵也觉得我平白无故受了冤屈似的。
“吴乐欣和吴远航甚至还为你拌过嘴，他女朋友觉得吴远航有个女同桌，所以很没有安全感，就想着让吴远航去找班主任换个男同桌，吴远航说她小题大做，一直都没有和班主任提起换同桌的事情，吴乐欣可能明着说了几句你的坏话，然后吴远航应该是还替你说了话吧，所以他女朋友还挺有意见的。”
“哎，她女朋友是瞎的吗？搞不清楚状况？好像吴蕊那边的情况比较严重吧？”这群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无端端地把我扯了进来。“要是让她看到琴房里面的事情，那吴乐欣岂不是要晕过去了？”
“吴乐欣不讨厌吴蕊，是因为吴远航把关系说清楚了，吴蕊就是他的妹妹！但是你不清不楚啊！你是什么身份出现在吴远航身边的呢？”
“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关系乱得跟绕口令似的，他们还觉得自己很拎得清。还问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他爸爸！”
原本吴远航老找我聊那些有的没的我就已经很烦了，现在还无端端地被人怀疑，真的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吴远航也跟我说过他女朋友太计较了，当时我还没有当回事，现在我知道了，又是个吃醋鬼。”
彭芷韵很开心我终于有了骂人的战斗力。
“这才对嘛忻姐！反正吴远航他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怕什么，见到他那个女朋友就怼她啊！”她一向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然是想我加入这阵营。
“太无聊了他们，就是作业太少，才搞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怪不得每次走过6班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一双仇视的眼睛在盯着我。看来我的直觉很是很准的。
我不时回头看看琴房那边的方向，灯还在亮着。“他们每天晚上都在这边吗？班主任知不知道啊，也不管管？”
“管啊，怎么不管，班主任不是经常找吴辉荣和吴远航去办公室嘛？不过就是没有把吴蕊叫过去而已，应该是顾及到吴蕊是女孩子，所以不是很想对她说很重的话吧？”
我装作班主任的口吻说了句“一天天的都不读书了”，又想起刚刚吴蕊无声的笑容。只能说，每个人在这个阶段重视的东西不太一样吧，所以我才对这些有的没有的“真爱”如此的不上心。
走着走着，我想起来，上数学课的时候，吴远航把自己的镜子给砸碎了，然后用尖尖的镜玻璃，学着网络上那些非主流的网友，硬生生地往自己的手上刻。这“血纹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下手轻了没个痕迹，下手重了会搞得伤口很大，到处都是血，有时候正在上着课，他们又不肯去校医室止血，生怕老师们发现他们自残。
吴远航在自己的左手手臂刻了个“W”，模棱两可的，不知道到底在纪念谁，这样的话既可以向自己的女朋友表忠心，又能够讨好自己的“妹妹”吴蕊。
但是每次看到吴远航用镜子刻自己的手，我怕都觉得很血腥，尤其是闻到那股子血味的时候，头皮不由地发麻。他们就没有感觉到疼的吗？更甚者用刻刀直接开划，巴不得把自己的手臂全都刻上字。
我之前看着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痛……吗？”
“爱情更痛。”吴远航说。
我当时真的是内心一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有那么几个课间，吴远航虽然已经有了“女朋友”吴乐欣，却还在为自己的男女关系发愁，不时吐槽着吴乐欣那些不好的方面，好几次还试探性地问我：
“忻姐，你觉得我们俩有可能成为情侣吗？很多情侣都是从同桌做起的耶！”
不了吧，理由就是，爱情更痛这句话实在是太狗扯了。
后来我知道，不仅仅是吴远航会干这种的事情，很多男生甚至女生都喜欢学着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表决心。那个时候刚好是非主流文化最盛行的时刻，伤感的QQ空间里，非主流网友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学校抓风纪风貌很严格，这些人不得已放弃了非主流的奇装异服，但却把那种“爱情甜到忧伤”的文化学得透透的。有一次班主任让大家写一些座右铭，贴在自己的桌面上来鼓励自己，新转学过来的那个柯维鹏直接在桌面上刻“爱情是条狗，给根骨头跟着走”，班主任不得不去给他换张新桌子。
我是欣赏不来这些东西了，平时看这些非主流语录也只是当做段子取乐一番，还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把这些话当作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