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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一双冷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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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活这海洋里浮浮沉沉,两岸的风景都远远的抛弃在身后,渐行渐远,直至完全不见。眼里的泪凝结,成冰,折射出光影。从此,眼神通透,可以看得见那风景背后的风花雪月,即便没有生离和死别,也是残忍和决绝。

    对的,看透风景的人,必有一双冷然的眼。

    ——题记

    战争爆发的时候,维维没有嘶声力竭的咆哮,眼神清辙的看向高莫,眼里尽是柔情。每每发生矛盾,维维都是心平气和,对于他的愤怒不予理会。

    两个人的生活,总是有些磨擦,有些脾气。维维的脾气却是统统的散在沉默里。她好胜,心高气傲,表面却文静,温柔,从来都没有脾气。高莫,虽然也是温文的人,却总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挑剔。生活在一起将近四年,两人分分合合,不下五次。终于还是以爱为理由继续,分一次,合一次,感情竟也没有消磨掉,反而更依恋对方。

    维维的柔情总可以融化高莫所有的脾气,他会小心翼翼从身边搂过来,哦,我的宝贝。这样一个温文的男子,维维愿意与他一直纠缠着,至死方休。

    而这次,他固执的横眉。

    你一点牺牲都不愿意,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坚定。好难得,他竟然这样固执己见,他总是寡断,总是风吹两边倒。

    对,就是这句话。维维把心一横,说,好,我们分手,我无力再挣扎,放了你,也放了自己,我放爱一条生路。

    维维和他,真的,就这样简单的分了。

    这场不流血的战争,谁也没有赢,谁也没有输。只是扼腕叹息,再美好的爱情也敌不过俗事纷扰,以分手来结束曾经甜蜜的纠缠。

    他们恋爱两年后,觉得时机成熟,该是见家长的时候。于是,维维跟着高莫回家去见他父母。这是两人能够继续的重要一环。关系着将来。在此之前,维维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只为给他们留下好印像。

    在他家里,维维用最卑谦的姿态去沟通,尝试让气氛融洽。温柔而纤细的维维,本应人见人爱。只是,那尖锐的两老,对这未来媳妇并不是那么友善。他们当她是外人,甚至不正眼瞧她。那冷若冰霜的脸,那含沙射影的措词,还有那挑剔的目光。明显的对维维的排斥。他们不喜欢她。维维有夺门而出的冲动。自小都没有受过大的挫折,怎能忍受这般对待?又怎能长久相处?

    然,维维是个识大体的女孩,虽然一贯都争强好胜,不甘忍气吞声。适当时候也能够低声下气。他唯唯是诺,安静的听他们说话,虚心受教。对的,不对的。她一并受下。她深知,要想这段爱情继续,自己必须迁就。

    这样忍耐着,忍耐着。

    离开高莫家回深圳的途中,一路沉默。车平稳的走上广深高速。按耐不住的维维突然对他说分手。高莫愕然。她也觉得这样很冲动。是的,这时的分手是气话。两年的爱,怎能说分就分?只是,内里的压抑和难过再了控制不住。

    她想发泄,想找个途径和驱逐在他家里所受到的委屈。他曾千遍万遍的重复他家里人的好,说他们如何善解人意,对他呵护备至。她也曾想这样温暖的家庭应是个完美的去处,是个快乐的归属。

    而事实,却背道而驰。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维维说,我想我们的爱不可能有将来,爱若不能迁就和忍让,就不完美。我无法忍受你的家庭。我们怎能够继续?

    维维是现实的。她想,爱情和生活,永远是生活至上。虽然,这句话出口的时候,身体里某处厉害的痛着。她却是固执的克制那疼痛,将话轻松的说出口。高莫焦急。却是不语。看向窗外。维维知道,他站在天秤的中间,不知道该往右走,还是该向左走,他是优柔寡断的男人,总不知道如何取舍。

    我们可以独自生活,不与家人在一起。他终于用如蚊咛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维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莫名的,疼痛减少了几分。原来,她这样提心吊胆的担心他同意分手,那么她将不知如何收拾这突然决定带来的巨大空洞。

    她爱他,很爱很爱他。可心底的阴云不断滋生。突然的,她仿佛看到了将来,他们终将屈服在这无形的压力里。那双明眸,就这样增生了许多冷然,只是,高莫看不见。

    爱里的人,常常都是忽略了好多小心绪,于是,矛盾开始集聚。生活,亦是没有规律。总有些意外,也有些坎坷。这年夏天,天很爆燥,热潮一浪高过一浪,维维决定去买空调。而高莫却反对,他说浪费,用风扇足矣对抗这闷热的盛夏。两人僵持不下。

    维维说,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买的,我买什么,你管不着。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高莫当真受了伤。高莫的工资不如维维高,学历也不及维维。他小心的掩藏自卑,她亦不愿提及。好似生活总要开人的玩笑,维维只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这样的风霜雪雨不断,一路的风景被冻僵。回首顾盼,也寻不着归路。

    母亲告诉维维,两人的八字根本不合,就算在一起也不会长久。凭着这一点,家里反对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而她只是不相信命运,不相信所谓的八字不合,她要与迷信斗争,要证明真正的爱可以战胜命运。

    高莫亦是夹杂在亲情与爱情的中间,动弹不得。明显的,他们不喜欢这媳妇。而他也放不开这些爱。周周转转,他也觉得累啊。何况,他总是认为是自己高攀了维维,自卑时常跑出来提醒他。这样,好累。

    而爱依然在延续。他们都深爱着对方,不愿放弃。而事情的发展不受任何人控制。就像人的一生总是在命运的向导下一路前行,在命运里起起伏伏,收也收不住。

    很多次,为同样的事情去争吵,不同的是时间和地方。或许,他们只是与那些反对的力量抗争,只是对抗的力量加重,压大也随着加重。他们的力量,渐渐的抗挡不住那些不断涌出的压力。于是,他,一步步的后退,一步步妥协。

    终于,这次,不可收拾。

    他们其实没有争吵。心平气和的坐着,谈这些事情。维维看到他无奈的表情,硬生生的吞出那些让维维难过的字。

    他不说分手,不说任何其他,他只是说他不能不理会家里。那是他们的父母,做为儿子,他有责任和义务让他开心,快乐。

    在爱情和亲情的抗衡里,他走向亲情。或许说,他选择了逃避压力。他给自己的压力,生活给他们的压力,家庭给他们的压力。

    维维说,那么好吧,分吧。

    这一刻,她突然信命,相信母亲所说的八字不合和所谓的相生相克。只是,她为他的妥协难过。她不责怪谁。一个太固执己见,一个太容易屈服,本是水火不相容,能够一起走过一千多个日夜,实属不易。

    分手,其实没有什么可分,没有车子,房子是租来的,草绿色的窗帘,一米五宽的双人床,还有茶色的茶几,是维维一人购置的。他要走,他走便罢。她还是她,床在那里,窗帘在那里,厨房里的碗也还是那一套情人专用的碗。多么可笑的讽刺。

    分手,要分得大气,不纠缠,不寻死觅活,安静得的看着他给他的行李打包,然后拖着厚重的皮箱一声不响的走,她对他说,我们还是好朋友。

    他关门离去,留下满满的房子,可怕的安静和孤独的维维。她在房门前静静的滑落,触地的瞬间,一片冰凉。

    好漂亮的结局场面,像刻意制造的电影,只是生离,带着爱和遗憾。她和他都爱彼此。离别也许是一种宿命,却是最好的结局。

    维维没有流泪。流得出的泪水,怎能表达内心的伤悲。

    他真的走了。他没有一丝留恋的走了。好坚决,好坚定。是的,勉强在一起,日后的矛盾愈见深刻,汹涌如涛,来来回回。爱情总是千回百折,其实矛盾更是如此,辗转反侧。揉和了太多味道,爱情不再单纯。

    只是,心里把爱装得太满,猝然的失去,身体猛被抽空,很慌乱。

    夜,很安静。维维下楼买了包相思鸟,因为是第一回抽。随便的牌子,尝不出什么味道。一支一支的抽。烟雾妖娆。眼泪终于被呛了出来。内里的空虚被填满,痛不再那么尖锐。原来,放纵可以减少痛楚。

    虽然分手了,人前的维维依然容光焕发,神彩奕奕。完全没有失恋的苦楚和爱情的伤痛。她将精力投入工作,业绩一路飙升,前途一片光明。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在失去一件东西的时候,也将得到一些东西,算是补偿吧。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他不会忘记给你打开一扇门,你自由的穿行在另一个空间,如鱼得水。

    她与同事嬉笑怒骂,谈笑风生。只是,那双眼睛,却掩藏不了受到的伤害。那里头的风景,色泽暗淡。所以,拒绝了徘徊在她身边的人,这样孤傲的独自前行,柔弱的外表,坚强的灵魂,还有那看透风景的眼。大风大浪过后的平静,是享受。

    她需要这样平静的活着。

    偶尔回首顾盼,透过那冰封的风景,她看到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只是,当时的她,没有一双冷然的眼,看得不够透彻,不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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