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百鬼升天录 > 104.第一百零二章 鼎中城(二)

104.第一百零二章 鼎中城(二)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百鬼升天录最新章节!

    昔日黄帝大败蚩尤,一统中原,采首山之金,于荆山铸鼎,祭天地、交鬼神,以求神州永固、妖邪不侵;黎民安康,百代顺济。

    是以那护鼎的九扇门,也并未曾多苛责来者,不过给人看了部简易中原史。

    先祖猎熊祭天,以爵为礼器祭酒、以剑为礼器祭舞。告慰天地后则与蛮夷大战,以战鼓为号,是谓一鼓作气,最终在神州中原挣得一席之地,蒙天神恩宠而转农耕、豢家畜,繁茂安定。随后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识荣辱,是以有了书画美人,不过是保暖思天欲。

    衣食无忧、人丁繁衍、财富囤积,才有群雄不甘于野、遂起逐鹿问鼎之心。然而纷纷攘攘、打打杀杀,哪怕史书页页泣血,也不过是天地之间一局棋罢了。

    是以才有熊、爵、剑、鼓、猪、画、鹿、鼎、棋这顺序。

    陆升一面拾阶而上,一面听谢瑢同他分说九扇门的含义,不禁难以置信,皱起眉道:“信口开河!”

    谢瑢含笑道:“信口开河也好,侥幸猜中也罢,陆功曹堂堂羽林郎,君子一言,该当愿赌服输。”

    陆升只恨自己草率轻敌,不由垂头丧气,就连有幸目睹旷古烁今的神州鼎现世也提不起兴致,亦步亦趋跟着谢瑢上前取鼎。

    石台百丈高,四面凌空,大风猎猎,吹得袍袖翻卷,唯独光华蕴蕴中,一口金光粲然的四足鼎悬浮其中,如桌案大小,厚壁蚀刻,篆纹疏阔,走得近了,可见鼎中隐隐有水雾凝结,想来便是李婴所求的地母凝露。只不过如今李婴叛变、幽魂也被谢瑢放走,纵使陆升不计前嫌将这宝物送与他,于李婴也无用了。

    二人距离神州鼎尚有十余丈远,那金鼎突然稳稳落在地上,将散发于外的金光尽数吞入鼎内,凝而不发,有若实质般化作一把金色长弓,弦张如满月,弦上搭有三支金色利箭,对准来者上中下三路,蓄势待发。只不过立在其前,迎面就扑来一股令人肌肤战栗的森然杀气,仿佛尖锐箭簇正悬在额前。

    神鼎位处高台正中,二人左移则弓矢转左,二人右移则弓矢转右,叫人近前不得。

    陆升寻不到破解之法,只得问道:“阿瑢,莫非这也是幻术?如何破?”

    谢瑢却不复先前的闲散淡定,眉头微蹙,目光沉凝,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抱阳,悬壶借我一用。”

    陆升当即拔剑,谢瑢却仍在说道:“连着剑鞘,不可……”拔|出|来三字尚未出口,悬壶剑已出鞘,刹那间长弓弓弦绷满,三支利箭呼啸袭来,不过眨眼之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顿时满天编织出一面密密麻麻的箭网,无懈可击,令二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说时迟滞,实则短短不足一息,二人连眼神也不曾交汇,却如约定好了一般,齐齐往后撤退,接连几步退到台阶以下,那如蝗虫过境的箭雨却追迹寻踪,竟在半空转了方向,往斜下方二人所在处继续紧追不放。

    谢瑢一扯陆升,随即扬起手,一道火龙顿自掌前喷涌而出,将扑面而来的森森箭雨吞噬殆尽,热浪咆哮,迫得陆升不得不抬手遮挡。

    无数黄金羽箭被焚烧,更多羽箭一击扑空,那长弓却已再度张开,射出第二波箭雨。

    谢瑢再扬手烧掉箭雨,厉喝道:“把悬壶给我!”

    陆升却在他伸手过来时避开,谢瑢不料他竟避开,一时间又惊又怒,陆升却道:“我懂了,阿瑢你用悬壶不如我顺手,换我来。”

    长弓再度发出生涩声音徐徐张弦,第三波箭雨如约而至,陆升却看得清楚,每波箭雨之间有十余息空隙,这却足够了。

    是以他不等谢瑢再开口,第四波箭雨才歇,他便足下一蹬,飞快穿过尚残留的滚滚热浪,悬壶高扬,在夜色下闪烁夺目银光,长弓再度拉开弓弦,三支黄金羽箭逐渐汇聚成型,箭头自然是笔直对准了陆升——若是仔细看去,实则瞄准的则是陆升手中的刑天碎刃悬壶剑。

    然而陆升来势迅猛,不等黄金箭成型,已一剑劈斩而下,将长弓连同其下的金色方鼎一道斩为两半。

    霎时间,金光爆裂,强光刺得陆升双目剧痛,流下泪来。光芒散尽时,长弓金鼎俱都不见踪影。陆升揉了揉眼睛,这才留意到面前脚下有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青铜鼎,同先前显现的四足金鼎外形一模一样,却缩小了数十倍,历经万载岁月,却反倒历久弥新,流光溢彩、黄金璀璨,仿佛新出炉一般。

    陆升弯腰将那方鼎拾捡在手中,却是轻如鸿毛,他心头忐忑,望着沉着脸走来的谢瑢,不免愈发心虚,期期艾艾将那方鼎递过去:“阿瑢……这当真是神州鼎?为何新崭崭、轻飘飘的?莫非被我劈坏……”

    不等说完,陆升只觉手腕一紧,被拽得踉跄向前,跌进了谢瑢怀中。

    扣紧后背的手指几不可察颤抖,就连气息也有了些许不稳,陆升只觉环绕身后的手臂犹如铁箍,收得未免太紧了些。

    他一手提悬壶,一手握方鼎,脸却埋在谢瑢怀中,不自在动了动,谢瑢手臂便更用力几分,几欲将他骨骼压碎了揉进怀里。

    陆升不由苦着脸道:“阿瑢,太紧了。”

    谢瑢脸色愈发黑,手下半点不留情,将他紧箍在怀,怒道:“你总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贸然行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陆升被禁锢得只觉胸口气息尽遭挤出,喘不过气来,只得告饶:“阿瑢、阿瑢!我知错了……你先松手,我要憋死了!”

    谢瑢听他嗓音凝涩,这才恨恨松了手,走到方鼎所在之处,石台上空空如也,先前短暂激战、金光炸裂,只在地面留下几道裂痕,他垂目道:“你都猜到了?”

    陆升长长舒口气,这才缓过来,笑道:“也不难猜,黄帝砍了刑天的头,黄帝遗物与刑天碎刃如若有灵,自然同门口那吞口兽一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阿瑢欲以悬壶做诱饵,然则悬壶在我手中更略胜一筹,还是我来动手,比阿瑢动手胜算更……”

    谢瑢却突然低声道:“我错了。”

    陆升一愣:“阿瑢……哪里错了?”

    我错在纵你宠你,任你从心所欲。我错在狠不得心、下不了手,任你羽翼日丰、渐失掌控。我错在云淡风轻,不曾悉心权谋,以致真要用时,力有未逮。

    若是早些遇见你、若是早知有今日,我必不甘心做彭城王的车前卒、门中客,不问苍生、无心世事,以致两手空空,错失良机无数,如今有了贪念,却险些抓不住。

    谢瑢虚度二十余年人生,分明天资过人、惊才绝艳,经略兵法、书画才情,样样俱是一点就通,令人嫉恨。然则他性情极冷极傲,自幼受尽冷遇,竟变得万事不过眼,分明小小年纪,却早已看透世事,目下无尘、心如止水、七情俱灭,超脱如百岁老僧。若非他本人浑不在意,区区台城的城墙、区区罗睺孽子的谣言,如何有机会影响他半分?

    如今却偏偏因为遇见一人,而生了贪念、奢求、不甘,纷乱杂陈、心如乱麻,贪嗔痴妒慢疑六恼缠身,再脱不出红尘之外。

    简而言之,谢公子一世逍遥超然,如今却栽陆升身上了。

    这罪魁祸首却满脸忐忑茫然,一面问着“阿瑢怎么错了?”,一面将小小的金色方鼎递出去。

    谢瑢却不接,却冷道:“黄帝铸鼎,神州永固;夏铸九鼎,帝制始成。上古铜鼎俱是珍宝,更何况这是九祝之器中排名第一的神物,得鼎者得天下,你就这般轻易给了我?”

    陆升哪里想过这许多,谢瑢这一问,不禁令他愈发茫然,只得应道:“……我也不会用,徒然担着这偌大威名有害无益。不过是个烫手山芋,自然交给阿瑢处置。”他突然醒悟,慌忙又道:“阿瑢莫非以为方才我是同你抢夺宝贝?误会误会,我绝无此意!”

    谢瑢冷着脸道:“你那点小心思,当我不知道?不过是仗着有我善后,是以好勇斗狠,不怕留后患。”

    陆升咳嗽一声:“哪里……哪里就好勇斗狠了。上古神物,若能比试比试,自然是个历练的机会,咳咳,那长弓好厉害,我现在手臂还在疼……疼得要命!”

    他收了悬壶,龇牙咧嘴揉着手臂,七分疼痛,倒被他装出了十二分。

    谢瑢仍是板着脸,随意收了神州鼎,冷道:“过来,伸手。”

    陆升老老实实依言而行,随即被谢瑢握住手腕,微凉手指顺着手臂经络轻轻揉捏,刺痛之后,痛麻感便渐渐消退。

    谢瑢面色不虞,手下动作却十分用心,他按揉手法细腻高明,陆升有心夸赞几句,却寻不到妥善言辞,只得默不作声,一时间高台上唯有风声低徊。

    不料揉搓却渐渐变了滋味,指尖贴着手肘内侧轻微画圈刮搔,刺痛一消,□□渐生,化作莫名难言的滋味往肩头深处蜿蜒,陆升暗暗咬牙,用力抽回了手,冷道:“如今总能回去了?”

    谢瑢略觉遗憾,摩挲着指腹回味,一面笑道:“先寻个落脚处,待我仔细研究一番。”

    二人遂走下石台,寻了一处山洞暂且落脚,谢瑢查看方鼎,陆升既然看不懂,索性和衣而卧,将头枕在谢瑢腿上酣然入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婴顺利逃出山洞后,又在洞外等了小半日也不见任何动静,就连被谢瑢破去的幻阵也不再恢复。然而他心有余悸,不敢再贸然入内,左思右想,便折返山林,去了几处巫咸人常去的采药点,将一名青年哄骗了来,将他丢入山洞深处。

    不过多时便传来那青年惨呼声,灭明蛛依然蛰伏暗处,但有活物入内,便群起而攻之,吞噬得半点不剩。

    李婴愈发惊骇,一时想要退缩,此处是非生非死的地界,除他之外,唯有几个上古遗民的部族生存。如今那两个外来者被灭明蛛围剿,十死无生,关卡既破,他大可耐心一些,等候来年毒雾转淡时,做足了准备再进洞。

    一时却又动摇,若是那二人鸿运齐天,自灭明蛛围剿下侥幸逃生,深入去寻到了神州鼎,他未免太过得不偿失。只因同谢瑢正面为敌,更有陆升手持至煞至阴的武器,他万难有胜算。

    这般犹豫时,那青年惨呼声渐渐低下去、终至消散。

    李婴这才回过神,急忙退出山洞,天色已晚,他寻了个隐匿处生起火堆,一面犹豫不决,一面往怀中摸出藏在荷包中的白绢,低声道:“三小姐,你再忍忍,待我寻到地母凝露,炼成复活药,就能将你解救出来了。”

    他情深款款,嗓音深沉,将白绢小心翼翼展开——白绢上空无一物,李婴大惊失色,攥紧了凑近仔细查看,这才发现那绢布崭新得很,竟不知何时被人偷梁换柱了。

    他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狰狞,将白绢掷入火中,低声道:“谢瑢……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李婴等不到天亮,又往几处采药点哄骗来了五个巫咸青年。他在城中居住许久,欺瞒哄骗得心应手,居民对他亦是信任有加,这五个青年亦是不疑有他,只以为山洞之中藏有珍奇灵药,便结伴要去采药。

    李婴又道夜深唯恐猛兽出没,劝那五人先休息一夜。随后自己却忙碌整宿,采来十余种药草,炼制了两种药丸。

    到了翌日清晨,五名青年精神抖擞,要进洞采集灵药,李婴便将两种药丸分发给众人,叮嘱道:“先服红色药丸,能抵抗洞中经年沉积的湿毒;待进洞之后,听我号令,再服绿色药丸,任洞中有什么蛇虫鼠蚁,也要退避三舍。”

    那五人纷纷应是,连声说:“真人费心了。”

    李婴只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洞中所得,贫道少不得要腆颜与各位分个三成。”

    众人应道:“自然,合该如此。”

    遂服了红色药丸,欣然前往,竟是半点不曾生疑。

    李婴跟在后头,估算清楚后,一面放慢脚步,一面肃容道:“诸君,前方有异动,还请服药以防万一。”

    五人也听见细微响动,忙取出药丸吞服,才服了药丸,便见眼前铺天盖地,涌来浪涛般的紫黑蜘蛛群。

    李婴先前就退后了数尺,如今自然便利,立刻拔腿就逃,惨呼声此起彼伏回荡洞中,然则不等李婴跑多远,身后爆炸声接连响起,血肉炸裂飞溅四壁,随即宛如热油般熊熊燃烧起来,数不尽的灭明蛛被烈火吞没。

    李婴被热浪扑倒,后背险些被烧焦,险象环生逃出了山洞,将落在身上的几只灭明蛛尽数踩死,这才粗喘着跌跪在地,他狼狈不堪,眼神却愈发狠戾。

    巫咸国人留存至今不足三千人,催生的不老药堪堪够用,然则如今短短数日就牺牲了六人,李婴心痛不已,手指扣进泥土之中,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含恨道:“谢瑢、陆升……今日欠下的,我要你们百倍偿还!”

    两日之后,李婴全副武装,第三次进了那山洞。

    灭明蛛受创极深,洞中烧焦臭味经久不散,却是再形不成威胁了。

    他花了些时日穿过山洞,自另一处抵达山谷,湖面上波光潋滟,当初追杀谢陆二人的灭明蛛被吞吃干净,半只不剩。

    然则李婴固然安全抵达山谷,却已经用尽了好运,之后花费数日也未曾寻到蛛丝马迹。

    不等他有更多进展,第四日深夜时,突然间山谷鸣动,天地风云变幻,李婴正攀援在一处山崖上,应变不及,竟跌落下去,摔得当场昏迷。

    再醒转时,只觉全身剧痛,好在只是摔断了右臂,往日里遭遇的艰难险阻,却是远胜于此的。是以李婴只强忍痛楚,尽数将这笔债记在谢陆二人身上,吞服药丸、捡来树枝固定断臂,缓过气来后,这才察觉到了异常。

    这异常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冥冥之中令他察觉天地玄机有变数,为他所知晓,却非他能转移。

    李婴闭目凝神,掐指一算,然而深奥艰涩,难以辨明,他强行再算,不禁胸口闷痛,吐出一口血来,脸色顿时灰败许多,清俊面容隐隐显出垂老之相来。

    他手指紧攥,指节发白,喃喃道:“怎……怎会如此?莫非那两人当真取到了神州鼎?”

    他无心再多逗留,急忙原路返回,出了山洞,行不了多时,便遇到了两个巫咸男女,那二人见了李婴,忙迎上前来,大喜道:“真人、真人!雾散了!真人你的手……莫非受伤了?”

    李婴又是一惊,摆摆手道:“一点小伤,不妨事,雾散了是何意?”

    其中那女子笑道:“真人有所不知,今日一早醒来,我无意中朝山下望去,就看见环绕灵葆山脚的毒雾全散了。老天开眼,如今得以每日出入灵葆山采药了,这是大喜事!”

    李婴面色微沉,大步往山下走去,一路陆陆续续遇到有巫咸之人奔走相告,更早有人折返城中,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亲友。

    到了众人分散的岔路口时,便能一眼望到山脚,光秃秃泥土上寸草不生,然则那害人性命的浓绿毒雾却是半点不剩了。

    灵葆山草药众多,如今少了毒雾壁障自然是好事,然而种种异变却令人无法安心,李婴穿着后背焦黑、袍袖破烂的道袍,头发蓬乱、血迹斑斑,却顾不得修整仪容,带了几个人就往巫咸城赶去。

    然则离得尚远时,却远远望见巫咸城上空一片通红。

    几名随行人面面相觑,李婴心亦沉到谷底,加快脚步,又行了不多时,便发现一个看不清面貌的血人跌跌撞撞钻出树林,嘶哑喊道:“救……救命……”

    李婴急行上前,将那人摇摇欲坠的身躯接住,抹掉他满脸淋漓鲜血,赫然竟是西市口的屠夫巫乔。此人正当壮年,力大无穷,寻常人十个也不是他对手,如今却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他取出丹药塞进巫乔嘴里,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巫乔吞下丹药,这才回复了些微气色,哑声道:“有……有外敌……在城中……肆意杀人!真人救救……”

    一句话未完,便两眼瞳孔涣散、气绝身亡了。

    李婴狂怒不已,厉声道:“谢瑢、陆升这两个贼子,毁我巫咸,绝不饶他!巫光巫夏!你二人速速回灵葆山,叮嘱众人集结,莫要轻举妄动!”

    那名为巫光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早已红了眼圈,缠绕手腕的藤蔓也化作嫣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他咬牙道:“真人!那些贼子杀我族裔、毁我城郭,我等岂能临阵脱逃……”

    李婴道:“愚蠢!那两人手持灵兵,道行又高深,正面对决,连我也不敢撩其锋芒,你若想报仇,务必忍辱负重,徐徐图之!”

    巫夏却稳重得多,只抱拳道:“事关重大,理当先知会幸存族人,保存自身为先……我与舍弟前去传消息,请真人保重。”

    李婴沉沉点头,带着剩下的巫凛巫墨二人继续赶路,这次却谨慎了许多,不走大路,只隐匿在林中前进,尽量掩饰行迹。

    赶到巫咸城时,便只见冲天火光从里烧到外,城墙城门尽毁、吞口兽裂为两半滚落地上,口中衔的门环也断为数截散落各处,与满地枯焦藤蔓、血肉尸骨交相混杂。

    巫凛掩住嘴,努力压制住呜咽声,眼泪却大颗大颗滚落出来,巫墨死死攥住拳头,一缕鲜血自嘴角渗出来,却半点不敢出声。

    只因从开敞的城门望向城中,房屋烧得哔哔啵啵作响,烈火熊熊,街道上遍布尸骨,个个身首异处、死不瞑目,昔日里的祥和家园,如今化作人间炼狱,惨象触目惊心、尸山血海令人发指。

    数百年心血尽毁一旦,李婴顿时两膝一软,脱力般跪在地上,目呲欲裂,一拳重重砸在砖石地面上,指骨外皮崩裂、血肉模糊,他却半点不觉疼痛,狂怒嘶吼:“谢瑢!陆升——我定要杀光你二人所有亲眷,血祭巫咸!”

本站推荐:神级龙卫美女总裁爱上小保安:绝世高手都市之最强狂兵重生之妖孽人生怪医圣手叶皓轩重生之都市仙尊超级保安在都市神魂丹帝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霸道帝少请节制

百鬼升天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恺撒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恺撒月并收藏百鬼升天录最新章节